烹饪中的水(下)--中国传统烹饪技术十论之一
选好水。在没有自来水的条件下,古人对水的选用,既重时令,又重水源。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专列了前人未有的节气水目,分述二十四节气水的气味变迁及其利弊,提醒人们注意。曹栋庭《老老恒言》在讲煮粥时,要注意择水,特别推荐取井水,认为以之煮粥,不假他物,其色天然微绿,味添香美,亦颇异凡。王士雄建议:凡近地无好水,宜饮天泉,或以其水澄清,煮而藏之,即为好水。他还向人们介绍试水美恶的五种方法(煮试、日试、味试、称试、纸帛试),便于大家识别。这些话,均见于《随息居饮食谱》。
烹饪的实践,更能证明水最为始的可信。烹饪法中,以水为传导体或直接用水做菜的方法不算少。以气态进行烹饪的蒸,以固态进行烹饪的冻,以液态进行烹饪的煮、炖、焖、汆、烫、淖(nào)、泹(dàn,将蔬菜等放在开水里稍煮一下,到快熟或刚熟的程度拿起来再加工),都是。当然,除了冻以外,都需要热量,这是不言而喻的。烹饪一词的古义,本来就是说的在鼎下以木巽(xùn)火嘛。除了直接用水进行烹饪的方法外,其它烹饪方法,很多也是离不开水的,虽然它不占主要地位。卤、泡、烩、溜等法,离开水的帮助能行吗? 即或是烧,甚至干烧,没有所需的适量的水,也不可能进行。人们现在担心某些烹饪法(如烤、熏等) 带来的3,4苯并花(致癌物)的危害,但以水为传导体所做的菜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间题,而且通常认为营养素的损失较小,并易于消化。
为适应鼎中之变,在烹饪实践中还有添加水的办法、保护原料水分的办法, 以及多种脱水的办法。烹饪原料中的干货,如银耳、发菜、鱼翅、海参、干贝等等,或用浸泡,或用煮蒸,均需以水胀发后才能入烹。人们还可以看到,某些肉食品原料加工后,需要挂糊上浆,码芡穿衣,其目的乃是保护原料的水分,达到营养和美味的要求。而为了除去某些肉类原料的腥膻之味和某些蔬菜的苦涩之味,又采取了焯、泹、盐渍等办法,使其脱去不必要的水分,制成色、香、味、质都令人满意的佳肴。这些鼎中之变的应对措施,无一不是以水为重心来考虑问题的。
某些特殊的馔肴,对水的选用更有特殊的要求。烹饪古籍中记载的某些香汤,用什么水很有讲究。前面已提到,酿酒、烹茶、制酱,水的美恶亦直接影响到成品的质量。这样的例证古今都有。明张岱《陶庵梦忆》记过以牛乳瀹(yuè,煮)兰雪汁,百沸之后,或用鹤觞(shāng)花露入甑蒸之,以热炒;或用豆粉搀和,漉(lù,液体慢慢地渗下,滤过)之成腐,以冷炒、或煎酥,或作皮,或缚饼,或酒凝,或盐腌,或醋捉,无不佳妙。苏州过小拙再将此和以蔗浆霜而成的带骨鲍螺,天下称至味。至今,四川长寿县的雪豆腐,还要求用腊雪水制作。正宗的河水豆花,也不是用自来水做的,而是用小河水或井水烹饪。
笔者并不想在谈论水最为始的时候,把水的作用拔高到不适当的地位, 只是想重申祖先的认识,不要忽视这一传统技术理论。
注:本文曾发表于《中国烹饪》杂志1986年3月刊,发表时曾用名《中国传统烹饪技术十论之一论水最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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