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缺哥望小姐

民间故事——缺哥望小姐

很久很久以前，在风景如画的福州西湖滨，流传着一个十分动人的爱情故事。那时西湖还没有，临湖一带，是一片碧波粼粼，芦苇摇曳的渔浦。有一个名叫黄耆的渔郞，日日入浦打鱼，谋些小利，养活老母。

在靠近西湖的长池地方，有一家大宅院，是薛文杰的住宅。这薛文杰为官贪婪，作恶多端，老百姓恨之入骨。偏偏他生有一个女儿名唤品玉，端庄美丽，有如出水的莲花一样。所居后楼，面临渔浦，十分幽静。这小姐知书识字，心地善良，见父亲如此作恶，时常用好言规劝。谁知她父亲不但不听，反而恼羞成怒，打算早日找个人家把她给嫁出去，图个眼前干净。可是这薛文杰利欲薰心，一心想利用女儿的美貌交结权贵，择婚对象要在一群奸党中去寻找。这使品玉小姐更加郁郁不乐，深怨自己投生在这样的家庭。

乳娘听见小姐赞叹渔郞的自在生活，便告诉她这渔郞名叫黄耆，家里有个老母亲，全靠黄耆打鱼为生，养活老母。这黄耆老实忠厚，手脚勤快，十分孝顺母亲。自己没吃，也要让母亲吃饱；自己没穿，也要让母亲穿暖。乡亲们都称赞他是个好儿子。

小姐听了，触动心事。她想贫贱人家，还能母子相亲，怎比自家父亲一点也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将来还不知如何呢？想到这里，心里一酸，不觉流下泪来。

乳娘见小姐伤心落泪，急忙把话扯开，指着渔郞说：“小姐，你看这渔郞下唇缺裂，不知他怎样吃东西啊？”

渔郞接过，连声道谢，一饮而尽。抬头见小姐面带笑容，认为对他有意，不觉如醉如痴，好像掉了魂魄一样。他明知自己是个打鱼人，又生得形容丑陋，乌鸦怎能伴凤凰？可这小姐的影子深深地印在心上，怎么也抹不掉。他踉跄归家，从此茶饭不思，病倒在床。

这黄耆病倒之后，虽也请医调治，病症却日见沉重，奄奄一息，看不能活了，不得已将实情告诉他的母亲，“娘呀，儿子因为想念楼上小姐而死，心已结石。儿死，娘必挨饿，可将儿心取出，就名为相思石，放在水里，即现儿形，或者有人肯出高价买它，也好养活您老人家暮年。”

那黄母听到儿子这样伤心的话，不禁泪流满面。用手抚摩儿子的心头，一面轻声安慰。只见黄耆突然从口中吐出一件东西，大如鹅卵，状若猪心，晶莹透剔，光彩异常。黄母知道这就是儿子的心，小心把它收存。没有多久，那黄耆怀着一腔痴情，断了最后一口气。黄母含悲带泪，草草把儿子收残，停棺在附近的古庙中。

第二日，黄母带了相思石沿街叫卖，要价一千金。人家都笑她是个疯婆子，并没有人理她。她走啊，走啊，走到薛文杰的家门口，大声叫卖奇宝相思石。

薛文杰刚巧在家，听说卖宝，便命人传唤她进来，一面通知夫人出堂一同观看。黄母向他要一盆清水，把石投入，水面立时现出楼景和人来，竟似活的一样。夫人看了，觉得十分奇异，便命家人带老婆子到后楼给小姐观看。到了楼上，黄母照样投石，果然又现楼景。小姐凝神注视，只见水中景物，竟是自家楼阁，

再看浦里打鱼人，也正是往日所见的渔郞，很觉奇怪，便问老婆子石从何来？黄母起先不讲，禁不起再三追问，不得已才把实情相告。这小姐不听还好，一听渔郞为她而死，脸色变白，双手紧紧捧住这块相思石，好像要把里面的人呼唤出来一样，瞧着，瞧着，忍不住一行珠泪簌簌地滴落石上。说也奇怪，这块石敲它不破，遇到薛小姐的眼泪，便立时化为灰烬，冒起一缕青烟直冲窗户而岀。

却说福州南关外豹头山古猿洞有个千年修行的老猴，人家都管他叫“丹霞大圣”，神通广大，专爱管人间闲事。这日立在云头，看见一股青烟来得奇怪，便一个跟斗翻到薛家后院，睁眼一看，什么都明白了。不禁动起同情之心，决定悄悄为黄耆还心补嘴，不消一刻工夫，诸事完妥，那“大圣”驾云返回古猿洞，静候黄耆“还魂”去了。

这小姐见黄耆泪滴心灰，越哭得像泪人儿一般。到了夜里，一缕淡淡的月光，投入窗内，四周显得分外凄清，她独坐窗前，心想黄耆如此痴心，可算是天下第一个多情的男子了。自己父亲作恶多端，一定没有好下场，万一被迫嫁到奸恶人家，也是苦多乐少，何如一死了结，更为干净。心想意决，便扯了一幅白绫，投环自尽了，一个大官小姐的死亡轰动四邻，不免引起歹徒的注意，一伙强人乘着黑夜，窜至古庙，打开薛小姐的棺材，移尸地上，搜棺内饰物，那知薛文杰并不疼爱女儿，并无多少陪葬物品，强人大呼晦气。瞥见几步外还有一具新棺，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把那新棺也给打开。打火一照，却是渔郞打扮，更见寒怆。强人怕被人冲撞着，顾不得重新盖好棺盖，拿了一些殓衣水被，便匆匆地溜了。

原来小姐自缢，黄耆得到丹霞还心，挨至天麻麻亮，不过一时气塞，经过这番折腾，就慢慢地回魂了。俗语说，无巧不成书，那小姐这时也复活了。因为深夜昏黑，彼此都辨不清面目。

母思子心切，又摸到古庙啼哭儿子。忽见棺内坐着一人，竟不是自己儿子面貌，疑为鬼魂显灵，正欲避走，只听黄耆颤声叫道：“娘呀！是儿子还魂复活了，不用害怕。”

黄母闻声走近问道：“你究是何人？为何不似我儿？”

黄耆便把丹霞还心补嘴复活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一番，黄母听见大喜，急忙要儿子回家。

黄耆说：“且慢，对面还有一个女子，也是昨夜死而复活的，可向前査问是什么样的人。”黄母这才转身注视，不禁惊呼起来：“那不是薛家小姐吗？”这小姐并不回答黄母的问话，反问棺内男子是谁？黄母说：“就是我儿子黄耆啊！”

这可喜坏了品玉小姐，连忙要求黄母赶快同她离开古庙，迟恐家人发觉，便走不脱。黄母来不及细问为什么要跟她同走，便扶了她和黄耆离开古庙，乘着天未大明赶到江边，雇了一只小舟，驶往罗源县投亲。

一路上晨风轻柔，江水滔滔，三个人经过一场惊恐，这时渐渐安下心来。途中无事，不免说起再世重生的事。一回悲，一回喜，黄母乘便以话试探品玉道：“小姐富贵中人，何故随便轻生？”品玉道：“黄耆哥为我而死，是我害了他。我是以死报深情啊！”黄母又说：“痴儿貌丑人贱，仰慕小姐，完全妄想，死有何怨？小姐宦门千金，怕无佳偶相配，难道会看上下贱缺嘴的渔子？”

品玉应道：“取人在心，岂在外貌？世上人面兽心的人不少，怎能以貌取人呢？

黄母深深为其不慕富贵，不弃贫贱的贤良品性所感动，非常欢喜，船到罗源，便为他们择吉成婚，了却这段奇缘。

从此，品玉伴随黄母刺绣织布，黄耆仍以打鱼为生，早出晩归，无忧无虑，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而“缺哥望小姐”的故事，也被人当作佳话，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