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 能源变革会改变地缘政治吗?



 



 



你好,这里是《邵恒头条》,我是邵恒。



 



最近,国际政治上的变局带来了很多不确定性。上周,中石化的原董事长傅成玉在上海衍生品市场论坛发表了一个演讲。在演讲里,他说在当今的世界大势下,中国要高度重视能源安全问题。



 



那你可能知道,中国一直都是石油的进口国,国际关系的波动,也会影响我们跟石油出口国之间的关系。所以傅成玉在演讲里提醒我们,从短期看,我们要做好石油断供的准备。从长期看,应该努力在10-15年之间做到能源的自给自足。



 



那石油问题,是不是真的如此紧迫呢?



 



今年,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刚好推出了一个新报告,叫做《新世界:能源转型的地缘政治》。



 



这个报告告诉我们,在能源领域,现在有一个大的趋势正在发生,就是能源转型。我们此时此刻,就处在这个转型的中间。这件事,不仅是会影响能源的供给,而且,它还会让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地缘政治,发生重大的转变。



 



这个报告很长,有90多页,但是很值得花功夫去看。因为过去这十年里,在新能源领域有不少国际合作,但是要说有谁系统性地评估了新能源对于地缘政治的影响,那这个报告很可能是第一个这样的研究。



 



在今天的《邵恒头条》,我就来跟你分享一下,我看这个报告的几条收获。



 



你可能知道,像石油、煤炭这样的化石燃料,是现代社会最主要的能量来源。从19世纪的工业革命开始,化石燃料就登上了一个大的舞台,因为工业发展对能源的需求量非常大,可以说谁掌握了化石燃料,谁就掌握了工业生产的引擎。



 



英国之所以能成为工业革命的摇篮,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煤炭工业特别发达。



 



不过,能源变成一个国家安全问题,这还要追溯到一战期间。



 



在一战期间,丘吉尔是英国第一海军大臣。那个时候,他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就是让英国的皇家海军烧石油。在此之前,英国海军的舰船,用的都是煤炭。但是煤炭有很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是燃烧效率不高,所以舰船跑不快。另一个是燃烧起来有黑烟,在海上很容易被敌人发现。于是丘吉尔就决定,要改用燃油锅炉。



 



这个决定当时非常受争议,因为英国不产石油,这就意味着英国把一个关乎生死的事,放在了其他国家手里。但是丘吉尔很坚决,他知道这件事关乎战争的胜败。所以他说服了英国皇室,投资控股了在伊朗那边开采石油的公司,这家公司,就是今天BP的前身。



 



有很多研究能源外交的专家,都认为正是从这个事件开始,能源变成了一个军事战略和国家安全的问题。 



 



那么当下的全球能源格局,是什么样的呢?



 



分为三大阵营。一个阵营,是能源资源过剩,能出口的,像是中东、北非、俄罗斯以及一些前苏联国家,都属于这一类。



 



第二个阵营,是相对中立的国家,他们的能源基本上能自给自足,像是北美和拉丁美洲的一些国家。



 



再有一类,就是那些能源不能自给自足,需要高度依赖进口的国家。像中国、日本、印度、欧洲的国家,都是这一类。



 



当然,不同国家和地区对于进口的依赖程度不太一样,要是从0到100算起,0是完全不依赖,100是完全依赖,那中国差不多是25,美国是15,欧盟国家大约是60,而日本是90。



 



这里面的能源,指的是化石燃料,像石油、天然气、煤炭、页岩气、可燃冰等等。哪个国家产量多,这件事基本就是靠天吃饭。



 



不过,这份报告告诉我们, 现在有一个重要的趋势,就是我们正在经历一个能源转型的时期,我们正在从依赖化石燃料的阶段,转型到依赖可再生清洁能源的新阶段。



 



这个转型,有这么几个重要的信号:



 



第一,可再生能源的增长,在所有的能源类型里增长最快。



 



我们说可再生能源,这包括生物能源,热能,水能,太阳能,风能等等,其中成长得最快的就是风能和太阳能。在2017年,太阳能带来的发电能力比煤炭、汽油、核能加起来的还要多。



 



像是丹麦,每年有一半以上的电都来自于可再生能源,更厉害的是哥斯达黎加,整个一年有300天,都是完全依靠可再生能源供电的。 这是第一个信号。



 



第二个信号,是电气化的趋势。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设备,他们使用的能源都是电,而不是化石燃料。电动车,就是其中一种。



 



第三个信号,能源的利用效率正在大幅度提升。



 



在20世纪,对能源的需求增长,一般是和GDP增长持平的,全球平均值差不多在3%左右。但是就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个联结已经被打破了,现在能源需求的增长差不多是1%每年,但是GDP每年的增长比这个要快。 



 



这样的转型,我们正处在什么样的阶段呢?



 



有两个关键的时间点,是值得我们关注的:一个是从2025年开始,也就是6年之后,化石燃料的需求量就到顶了,到时候就要开始下降了。另外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是在2050年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可再生能源的使用量,会超过化石燃料能源的使用量。



 



所以你看,如果我们要谈能源安全问题,肯定不能只关注石油这样的传统能源。可再生能源,未来会成为我们整个世界最重要的能源供给。



 



当然,现在中国可再生能源的供给还有限,在2018年,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比例,差不多在26%。不过,到2050年,这个数字可能会超过60%。



 



那这样的能源转型,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变化呢?



 



从国家的角度来看,你会发现,一个国家在能源领域的竞争力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弯,而且还会让地缘政治的格局发生巨变。



 



接下来我就来给你说说这些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能源的议价能力,将不再只取决于一个国家的资源,而是还取决于科技水平。



 



前面我们说了,在化石燃料的时代,能源这件事主要是靠天吃饭,哪个国家有油田、有天然气,哪个国家就有优势。可现在不一样了,风能、太阳能随处都是,难点不在于找到资源的源头,难在怎么能把这些能源存储起来?不能像油一样,装在桶里吧?另外还难在,怎么能把新能源用起来?过去的汽车用汽油,现在要是想让汽车用电,那必须要研发新车啊。



 



所以你看, 现在能源领域的竞争,争夺的不再是资源,而是技术的制高点。谁能研发出储能的技术,谁能研发出新能源终端的技术,谁就能成为能源行业的新宠。



 



那么,谁会最想占据这样的技术制高点呢?



 



从国家层面来说,那肯定是那些有急切需求,想摆脱石油进口依赖的国家。这些国家最有紧迫感,因此也最早进入新能源技术的研发,投入了大量资源。



 



所以你会看到,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现在的领头羊,恰恰是过去那些化石燃料的进口国和中立国。如果你去看全球可再生能源相关的专利数量,中国排名第一,美国第二,然后就是欧洲国家和日本。



 



这是第一个变化。接下来说第二个。



 



第二个变化,是随着传统能源的重要性降低,我们会开始看到新的联盟和外交关系。



 



首先,以前那些基于化石燃料建立起来的外交关系,可能会减弱了。比如说,美国和沙特。



 



从二战开始,美国一直都和沙特是盟国。结盟背后的故事,其实就是罗斯福总统和沙特国王做了一个交易,美国给沙特提供军事保护,沙特确保美国的石油供应。但是现在,美国有页岩气、天然气,可再生能源也很领先,所以这层依赖的关系,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强了。那以后,这两个国家还会一直有军事联盟吗?那可就不好说了。



 



再往前一步,你会发现能源领域的贸易关系,会从全球化走向地区化。



 



什么意思呢?过去,一个国家买石油,是跨洲、跨大洋全世界各地买,比如给中国供货的有俄罗斯,有巴西,也有沙特阿拉伯、伊朗。但是买电就不一样了。石油可以长途运输,但是电力没法长途运输,长途运输就会产生损耗,所以以后的能源贸易,更可能是跟离你比较近的邻国进行的交易。



 



贸易路径一改变,地缘政治也会变。



 



过去,原油运输的路径,要经过一些咽喉性质的区域,比如说连接印度洋和南海的马六甲海峡,这个地方我们高中课本都学过,被称为原油运输的生命线。但是能源转型之后,生命线可能就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呢?是电网,电网会形成新的生命线。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一个事,就是国家电网曾经提出过一个计划,叫全球能源互联网。这是一个特别宏大的计划,想要在2040年之前让各大洲的主要国家电网连起来。这个超大型的电网路径,它的重要性不亚于全球的海运、空运航线。



 



所以你看,看一个国家能源领域的竞争力,我们需要关注是这些新关系、新制高点、新机遇。



 



好了,总结一下。今天的《邵恒头条》,我跟你分享了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今年的重磅报告《新世界:能源转型的地缘政治》。



 



这个报告提醒我们,全球能源正在发生一场变革,而这会让中国这样的国家,有机会突破过去200年间形成的国际能源格局,创造出一个新世界。



 



报告的内容非常丰富,因为时间有限,我没办法面面俱到。



 



最后,还有一点我个人的感受想跟你分享。



 



梁宁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战略框架,叫点线面体。说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一个点,还要看到这个点,是在哪条线上,哪个面上。今天分享的这个报告就让我们看到,石油问题还只是一个点,但是这个点的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面。在《邵恒头条》我最想做的,就是能让我们的知识世界从一个点出发,一起走出一个更宽广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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