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以前的一篇旧文

房地产税,它首先是种税。统治阶级从“流寇”升级为“坐寇”,开始收税是升级的重要标志。收税是个长久的生意,切记切记,撸羊毛的肯定不希望把羊撸死了,否则还当什么坐寇,继续当饥一顿饱一顿的流寇好了。既然是税,那它必然对应一笔开支,因主权货币时代,就很少有听到哪个国家的财政长期处于盈余的,所以收了一笔钱必然要把它花出去,或者直白说是因为有一些开支的存在才需要收一些税。如果税收不够花,也就是木有做到“量入为出”,那主权货币发行权在手的现代政府就会推行赤字财政,也就是以自己的信用(未来税收)作担保,发行一笔新货币来补开支的缺口。所以切记切记,是为了满足开支才收税,而不是为了收税而收税。开支多为刚性,不可调,所以税收也多为刚性,不是你想减就能减的(稍晚些时候会吐槽这次的“减税”)。那,我们国家过去十几年最大的一项开支是基建开支,国家有国家的战略工程要修要花钱,地方政府有地方的城市扩建翻新等基建开支要花钱。而我们在实际操作中用一套结合了货币二阶段的做法来迎合这种开支需求,那就是俗称的“土地财政”。请注意,土地财政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为了推行高速城市化进程的手段。而城市化之后,低效的小农人口转化为更高效的工商业市民阶层,对政府来说就等于极大的扩大了税源。如果这个游戏当中,土地财政卖地卖不下去了,那就等于基建开支无力进行,只能强行负债填坑、恶性循环,最终导致地方资不抵债、形成恐怖的地方债灰犀牛。既然如此,就有了换路子的动机,切记,是“动机”。同时,如果基建饱和,基建开支的需求阶段性下降,那么也就木有必要再玩这个游戏,土地财政也能寿终正寝。

而对“土地财政”的依赖的日益增长来源于基建开支的日益增长,实际上也是城市扩张的速度在提高,GDP为纲嘛。背后则又是广大农业人口需要通过进城来享受现代社会的好处,这种渴望的力量在推动倒逼政府拿出GDP为纲的办法。所以,随着人口结构的变化、城市化的进展(城市化不是看你修了多少房,而是城里有多少人),会由“增量”变为”存量“的维持。即,打个比方来说,过去是把城市的蛋糕做大,现在是把它维持住,有点像烧开水,猛火先烧,水开以后调小火维持在烧开的状态即可。

因此切记切记,从全国宏观的高度来看,千万不要以为由土地财政彻底切换到以房地产税为主以后,就是要房地产税的征收额度立马达到土地财政的高度,它不会,也不需要,因为“调小火维持烧开即可”。

现阶段的存量(城市人口)的维持靠哪些收入?答案是一线城市和东南财税补中央,中央再去补其他地方。既然是类似“讨饭”要来的转移支付,那么显然导致大部分基层地区的城市公共资源严重匮乏(医疗、教育、水电气交通等质量低下),这也是前些年老百姓尤其年轻人特别钟爱往一线城市就业定居的原因。而广大基层政府,实际上在这个游戏中玩的是大火猛烧,眼看快烧开了又制定一个宏伟计划加更多水,下一次快烧开了又如此循环,最后导致这锅水长期处于烧不开的状态。这就是我们现实中的土地财政,和债务的由来。

另,由于国际形势的改变和内部经济体量的增长,最终依赖于国际化贸易的东南财税快要补不动了,这个梗在次贷危机以后已经出现。所以,需要改变。切记,房地产税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已经搞出来的这些城市能够自己养自己,实在养不起的,要不分流人口,要不中央来补。而由土地财政切到房地产税的改革是否成功,它的核心逻辑在于到底能收到多少税,跟你房地产市场的好坏其实木有一毛钱的直接的必然的联系。也就是说,以下四种情况:A房地产税收不够,楼市也因为这些改变而挂了,那就是失败;B房地产税收不够,楼市没有因为这些改变挂掉,也是失败;C房地产税收够了,楼市挂了,算惨胜;D房地产税收够了,楼市也续命了,就是大胜利。

操作上的麻烦倒不在于偷税漏税,你们担心这个纯粹是把我党理解成了小白兔。麻烦在现状畸形:既有税源越丰富的城市,它越不担心房地产税收不上来,但是它本身财务收支就比较合理,木有收房地产税的动机。相反,如果因此搞垮了楼市,得不偿失。同样,现在比较穷的那些地方原本税源就匮乏,你让他改收房地产税,他杀鸡取卵也特么收不了几毛钱上来。可见,在现有框架约束下,无论富裕的城市还是相对贫穷的城市,都木有征收房地产税的动机。那些财政濒临破产的地方就更木有这种动机了,即使强行用朝廷考核的办法逼迫他们去推动,也只能搞成一种对贫穷地方的大洗劫。相信我,富裕的地方被抢个十次都还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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