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者

威廉西尔伯,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的老师。西尔伯还长期担任美联储顾问和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经济学家,是美国金融圈高层的局内人。

关于本书

本书是美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的个人传记。1970年代以来,美国经历了三次重大的经济和金融危机,本书详细讲述了在这三次危机当中,沃尔克扮演了怎样的关键角色,他是怎样抉择和行动的。

核心内容

一、在19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时,沃尔克成功保住了美元的地位;

二、在1980年代,沃尔克成功制服了美国的高通胀;

三、在2007年金融危机后,沃尔克推出了金融监管新规则。

前言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徐玲。这期音频为你解读的是《力挽狂澜》,副标题是保罗·沃尔克和他改变的金融世界。

保罗·沃尔克是谁?他在19791987年担任美联储主席,是格林斯潘的前任,这本书就是沃尔克的个人传记。沃尔克有多重要?人们说他是美国的金融巨人,因为他身高超过2米,走到哪里都受到众人的仰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沃尔克多次力挽狂澜,带领美国走出危机,他被视为美国的英雄和最伟大的美联储主席。

1970年代以来,美国经历了三次重大的经济和金融危机。这本《力挽狂澜》,就详细讲述了在这三次危机当中,沃尔克扮演了怎样的关键角色,他是怎样抉择和行动的。

第一次危机是在1971年,当时的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突然解体。在一片恐慌当中,沃尔克作为尼克松总统的货币特使,与欧洲各国政府首脑斡旋,稳定住了国际金融秩序。这次危机过后,美元替代黄金,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本位币,开启了美元霸权的时代。

第二次危机,是发生在1970~1980年代的持续滞胀。滞胀是一个学术名词,滞是指经济停滞,胀是指通货膨胀,滞胀就是指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同时发生。滞胀是当时美国经济的顽疾,很难攻克;而沃尔克担任美联储主席之后,成功控制住了通胀,美国经济也走出衰退,进入了长达20年的繁荣期。

第三次危机,也就是2007年金融危机的爆发。当时,已经80多岁的沃尔克再次出山,成为奥巴马总统稳定金融局势的关键人物。

可以看出,这本书不但是沃尔克的个人职业生涯传记,更是美国在过去50年中的金融大事记。通过沃尔克,你能够更深入地理解美国当代金融史。

这本书的作者也不是泛泛之辈。作者威廉·西尔伯,并非专职传记作家,是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还是格林斯潘的老师。沃尔克从美联储卸任后,到斯特恩商学院担任客座教授,成为西尔伯的同事。西尔伯还长期担任美联储顾问和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经济学家,是美国金融圈高层的局内人。

为了写作本书,西尔伯对沃尔克进行了长达100个小时的私人访谈,并查阅了数千份之前从未公布的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的文件资料,这本书因此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提醒一句,本期音频稍有难度,会涉及大量的金融学相关知识,我强烈建议你找个不被打扰的时段,集中注意力来听。

第一部分

好,先来说第一次危机,也就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

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个名词你应该听过,它是指二战后确立的国际货币体系。在这个体系下,各国货币按固定汇率与美元挂钩,而美元按固定比价与黄金挂钩,1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美国政府承诺,外国央行可以按这个比价,随时将它们持有的美元兑换成黄金。

你可能发现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本质,其实是各国货币通过美元,间接回到一战前的金本位制。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各国货币不直接与黄金挂钩,而要通过美元绕一圈呢?答案是,因为做不到。

二战后,全世界约75%的黄金,都流入了二战最大赢家,也就是美国的口袋。除了美国之外,没有哪个国家敢保证,能够随时将本币兑换成黄金。所以,布雷顿森林体系就通过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而美元与黄金挂钩的方式,模拟出金本位的效果。这个体系要有效运转,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每盎司黄金兑35美元的承诺不能变。

从1944年到1960年的十多年间,布雷顿森林体系一直运转得很好。那段时期,欧洲和日本还处于艰难的战后重建当中,急需美元来购买美国的物资和工业品。美元供不应求,处于强势地位,能够很轻松地维持与黄金的固定比价。但是,从1958年起,情况开始逆转。

当时,欧洲各国的生产能力逐渐恢复,开始反过来大量对美国出口,而美国产品的竞争力相对下降,美国国际收支出现了逆差。这就意味着,各国央行手上的美元越积越多,而它们又不急于用美元来购买商品,美元供过于求,就有了贬值的压力。

国际投机商看到了这种趋势,他们估计美国政府守不住每盎司黄金35美元的承诺,美元会贬值。于是,1960年10月,他们发起抛售美元、抢购黄金的投机性攻击。在10月20日这天,伦敦黄金定盘价飙升到了每盎司40美元,这就是二战后的第一次美元危机。美国政府不得不紧急动用黄金储备,大量抛出黄金来购买美元,把金价强行压回每盎司35美元,但代价是美国黄金储备的锐减。

这次美元危机给沃尔克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33岁的沃尔克在大通曼哈顿银行工作,当同事告诉他每盎司黄金暴涨到40美元时,沃尔克目瞪口呆,说:不可能,你说的是35美元40美分吧。他没想到的是,一年多之后,自己加入了美国财政部,主要工作就是管理美国的黄金储备,应对美元危机。一场暴风骤雨正等着他。

果然,在1965年,法国的戴高乐总统公开挑战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合理性。戴高乐总统认为,如今西欧国家的经济已经复苏,黄金储备也与美国也差不太多,既然如此,西欧各国货币就没有必要再盯住美元。戴高乐总统把法国存放在美国金库的25900块金砖全部运回法国,轰动一时,严重动摇了各国对美元的信心。

接着,在1968年,投机商又发起了第二轮抛售美元的冲击。这一次,投机商怀疑,即使美国政府耗光所有的黄金储备,也无法将每盎司35美元的金价保持很久。3月15日这天,在投机商的猛烈攻击下,美国总统约翰逊不得不请求英国女王,紧急关闭英国黄金市场长达两个星期。在这期间,各国央行行长达成一致,决定实行黄金价格的双轨制:各国央行之间还按每盎司35美元进行结算,至于民间黄金价格的涨跌,就管不了了,随行就市。

到这里,美国政府非常清楚,布雷顿森林体系已经无法维持。接下来的问题是,该用什么货币体系来替代它?历史的重任落在了沃尔克身上。1969年1月,沃尔克刚刚当上美国财政部副部长,基辛格亲自命令他组建工作小组,研究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调整方案。当时,摆在沃尔克面前的有三个选项。

第一个选项是,各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保持不变,但美元兑黄金的官方价格要调整,比如把每盎司金价从35美元上调到70美元。这个选项的本质,是包括美元在内的所有货币,都对黄金同比例贬值,减少稳定美元币值的压力。

第二个选项是,保持每盎司35美元的官方金价不变,但要求某些强势货币对美元升值,比如德国马克和日元。这样一来,可以提升美国产品的出口竞争力,缩小美国国际收支逆差,从而稳定住美元。

第三个选项是,彻底推翻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固定汇率制,各国货币都实行浮动汇率制,这是货币学派代表人物弗里德曼的政策主张。

沃尔克基本不考虑第一个选项,也就是提高美元兑黄金的官方价格,他认为这会进一步刺激国际市场的黄金投机。而且,黄金价格翻番,会使俄罗斯和南非这两个黄金生产大国,以及黄金囤积大国法国获利,这是美国不愿意看到的。

沃尔克对第三个选项,也就是彻底的浮动汇率制,也不太接受。他认为,浮动汇率制看起来简便易行,但长期成本很高。在浮动汇率制下,汇率没有一个可以参考的标杆,这会加剧投机风险,让汇率暴涨暴跌,推高经济运行的成本。

在排除了一和三之后,就只有第二个选项可选了,也就是美元对德国马克、日元等强势货币贬值,打击这些国家的出口来增加美国的出口。不过,沃尔克同时看到,这是一剂慢药。可能不等这副方子生效,美国政府就耗尽了自己的黄金储备。所以,他在给尼克松总统的报告中,还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他建议总统,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可以考虑终止美元兑换黄金。

这条建议,这等于是让美国单方面撕毁布雷顿森林体系,相当于自毁长城,这会对美国造成怎样的影响,难以估量。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伯恩斯竭力反对这么做,尼克松总统也很犹豫。但沃尔克认定,终止美元兑换黄金,并不会终结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说到底,决定美元地位的根本因素还是美国的国力,只要美国足够强大,那么各国央行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持有美元作为储备货币。尼克松总统最终被沃尔克说服了。

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对加入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各国来说,沃克尔的这条建议是不公平的,它们持有的大量美元无法再兑换成黄金,面临大幅贬值的风险。不过,后来历史的走向也确实如沃尔克所预料的那样,各国并没有激烈反抗,而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时机。1971年5月,看空美元的第三波投机狂潮爆发,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不少欧洲国家直接关闭了本国的外汇市场。这就是沃尔克所说的紧急情况,尼克松总统抓住机会,于8月果断宣布中止美元兑换黄金。与此同时,沃尔克作为尼克松总统的货币特使,马不停蹄地奔赴欧洲各大城市,安抚各国政要的情绪,稳定住欧洲金融市场,避免发生大的动荡。

最终,沃尔克的努力获得了巨大成功: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元的地位不但没有受到挑战,反而是美元顺利取代黄金,成为了实际上的全球本位币。从此,美国可以不断扩大国际贸易逆差,而再不必担心耗尽黄金储备的问题。单就这点说,沃尔克就是当之无愧的美国的英雄。

第二部分

沃尔克第二次力挽狂澜,是在8年之后的1979年。时任美国总统吉米·卡特任命52岁的沃尔克担任美联储主席。这看起来是沃尔克高升了,但在当时,美联储主席这个位子却是一个烫手山芋。据说,沃尔克上任后,货币学派代表人物弗里德曼给他发来一封吊唁信,表达对他遭遇的同情。这是为什么?

原来,从1970年代起,美国的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在沃尔克上任时的1979年,通胀率高达12%。作为对比,美国最近10年的通胀率一直稳定在2%左右,可见当年的通胀率有多么吓人。而抗击通胀,一般被认为是美联储的职责所在。沃尔克之前的两任美联储主席,一直在努力抗击通货膨胀,却没有见效,通胀之火反而越烧越旺。沃尔克上台后,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多的是。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控制通货膨胀有这么难吗?我们不需要多么高深的金融学知识,也能想到,只要收紧货币政策,提高银行利率,鼓励人们多存款、少消费,通货膨胀不就控制住了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问题是,美联储不能这么干。当时的问题不是单纯的通胀,而是滞胀,也就是高通胀的同时,还伴随着经济增长停滞,失业率居高不下。美国总统为了保住自己的支持率,必然要求美联储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以低利率来刺激经济。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两难困境。如果收紧货币政策,能控制住通胀,但美国经济在短期内会出现衰退,失业率进一步恶化,会严重影响总统的支持率。如果反过来,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短期内能刺激经济上扬,但会进一步恶化通胀,让长期经济发展受阻。实际上,沃尔克之前的两任美联储主席,就是因为扛不住总统施加的压力,明面上说是要紧缩货币,但进一步退三步,反而推高了通胀率。

现在,这个球踢到了沃尔克的脚下,他会怎么接?时间紧迫,全世界都在观察他的下一步行动。沃尔克是坚定的抗击通胀派,对他来说,问题不是要不要实行紧缩货币政策,而是怎样在紧缩货币的同时,尽量降低外界施加的压力。

一开始,沃尔克试着温和地提高利率。他提议将贴现率提升0.5个百分点,达到11%的水平。所谓贴现率,就是美联储借钱给商业银行所收的利率。在沃尔克看来,这本来是一次非常温和的加息,但他没想到的是,参与投票的7位美联储理事中,有3位投了反对票。也就是说,这次加息提议差点儿就没通过。3位反对的理事认为,贴现率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进一步加息未必能控制住通胀,反而会加深短期经济衰退,得不偿失。

媒体对这个事件的解读是,新官上任的沃尔克,遭到了美联储其他理事的挑战,美联储内部对是否加息出现了意见分歧。显然,如果沃尔克再次提出加息,在美联储内部就有可能被否决。直接加息的路被堵死了,怎么办?沃尔克开始酝酿一个大招。

1979年10月6日这天,沃尔克上任整整两个月。美联储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货币政策的重大转型。简单说,就是美联储不再通过控制利率,来调节银行的货币供应量;而是反过来,直接控制银行的货币供应量,同时允许短期利率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浮动。

道理很简单。你想,一个垄断企业,如果产品直接提价的话,很容易挨骂;但是它可以换个思路,限制产量,造成产品供不应求,那么价格自然会上升。美联储的转型也是这个思路。只要控制住了货币供应量,造成货币供不应求,市场利率自然会上涨,沃尔克就不必再绞尽脑汁推动加息。当然,这个方案之所以能顺利出台,是因为沃尔克吸取教训,事先和美联储的每位理事都做了充分的沟通,达成了共识。

美联储的突然行动,让媒体炸开了锅,《纽约时报》把这次行动称为沃尔克先生的凡尔登战役。一战中,法国元帅贝当为了守住凡尔登,付出了35万人伤亡的惨痛代价。《纽约时报》用这个比喻来暗示,沃尔克为了抗击通胀而缩紧信贷、降低货币供应量,可能会对经济造成重创。还有人称,这是沃尔克与魔鬼达成的交易。而沃尔克的回应是:有时候,你不得不与魔鬼做交易。

不但媒体对沃尔克火力全开,很多国会议员也强烈不满,有人声称要弹劾沃尔克。特别是不久之后,卡特总统输掉了连任竞选,他迁怒于沃尔克,认为是紧缩货币政策导致了他的败选,提拔沃尔克做美联储主席是他最大的失误。

面临这么多批评的声音,沃尔克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货币紧缩这剂猛药确实很苦,但坚持服用就会见效。只是沃尔克没想到,里根总统的上台,让他面临更加艰难的抉择。

我们知道,为了提振经济,里根上台后推出了著名的减税法案,大幅降低了个人所得税率,很受公众欢迎。但问题是,政府减税之后,会直接减少财政收入。在财政收入锐减的同时,里根还大幅提高了军费开支,导致美国政府入不敷出,不得不扩大赤字、大量发行国债,这会引发进一步的通胀。

也就是说,里根总统的减税政策,和沃尔克控制通胀的目标,本质上不相容的。这个时候,沃尔克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配合总统的政策要求,新增货币来购买国债。这个过程有个专业术语,叫做赤字货币化。赤字货币化会造成货币供应量的增多,推高通胀。第二个选择,是和总统硬刚,拒绝赤字货币化,但代价是会得罪里根,沃尔克就别想连任美联储主席了。

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案。沃尔克提出,总统要减税可以,但必须同步削减政府开支,保持预算平衡。当然他也知道,总统根本做不到。事实上,里根执行时期,美国的财政赤字从700多亿美元暴涨到2000亿美元。沃尔克坚持,政府要发债也可以,但美联储不掏钱,不搞赤字货币化,美国政府有本事自己到海外去融资。结果,里根政府不得不从欧洲和亚洲借钱,美国的外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膨胀的。

在这种情况下,里根的减税政策是注定维持不下去的。一年多之后,里根不得不宣布增税,以控制严重恶化的财政赤字。里根恨得牙痒痒,发誓等沃尔克的第一个任期满了之后就让他卷铺盖走人。然而就在这时候,沃尔克抗击通胀的努力开始取得成效:到1983年年中,美国的年化通胀率已经降低了2/3,只有4%了;同时,美国的经济也开始从衰退中复苏。

沃尔克的第一任美联储主席任期,恰好在这个时候结束。由于治理通胀的成绩显著,沃尔克在民间的呼声很高,据当时的民意调查,他在美国是影响力仅次于里根的人物。这时候,里根如果强行撤换沃尔克,很可能会影响经济复苏的势头,不利于里根在第二年的连任竞选。

反复权衡之后,里根不得不任命沃尔克继续担任美联储主席。有一个历史细节,能够证明里根是多么的不情愿。正常情况下,任命下一届美联储主席,需要在白宫举行非常正式的仪式;而里根却选择在戴维营休假时,在例行广播中顺便插入一条新闻快讯,宣布对沃尔克的任命。沃尔克当然知道这是总统对他的羞辱,但是,抗击通胀的历史使命还没有完成,他需要留下来,巩固阵地。

第三部分

在接下来的第三部分,我们来说说沃尔克的离职,以及2007年金融危机。这两件事情虽然相隔20年,却有一根看不见的暗线,把它们串了起来。

下面先来看,沃尔克为什么在他的第二届任期刚满,就主动辞职。前面提到过,美联储有7名理事,每个人都由总统任命,任期14年。不过这7个人的任期是交叉的,每一届美国总统只能任命2名理事。里根取得了连任,所以他能够任命4名理事。这样一来,美联储7名理事中,4名由里根任命的理事成为多数派,他们对沃尔克的权威发起了挑战。

1986年2月,在一次贴现率的表决中,理事会以3:4的投票结果否决了沃尔克的意见。这次事件被认为是美联储内部的一场政变,沃尔克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权。1987年5月,理事会再次无视沃尔克的意见,投票通过了一项影响深远的决定:放松银行监管。正是这次投票,让沃尔克愤然离职。

这次投票到底决定了什么呢?我补充一下背景。1933年,罗斯福总统为了对付大萧条,颁布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法案规定,金融业必须分业经营,一家金融机构要么从事存贷款的商业银行业务,要么从事证券交易的投资银行业务,只能二选一。在《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出台后的半个多世纪里,美国再没有出现过大萧条级别的金融崩溃。

而1987年5月的投票,等于是美联储理事会打破法案的规定,允许花旗银行、J.P.摩根等公司承销证券。对此,沃尔克强烈反对,他看到了放松金融监管会带来的巨大风险。可惜反对无效,此时的沃尔克已经沦为了理事会中的少数派。沃尔克心灰意冷,递交了辞呈。

至此,沃尔克的时代落幕了,但沃尔克给美国留下的财富才刚刚开始显现。他用雷霆手段,攻克了折磨美国经济十多年的通胀顽疾,他卸任后的20年中,美国进入了高增长、低通胀的黄金时期,这段时期被叫做大稳定时代。

然而,持续20年的好日子,让美国人相信他们已经克服了经济周期,不会再遭遇大的危机。格林斯潘领导下的美联储,开始恢复宽松的货币政策,并且进一步放松了金融监管,次级贷野蛮生长,结果引爆了2007年金融危机。

奥巴马接过这个烂摊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已经年过80的沃尔克再度出山,担任总统经济复苏顾问委员会主席。奥巴马知道,只要沃尔克的巨大身影重新回到公众面前,就能稳定住公众情绪,让市场吃一颗定心丸。

在接下来的两年中,沃尔克不辞辛劳,奔走在华盛顿与华尔街之间,在复杂的局面中努力推动金融改革。他希望,能弥补当年辞职时的遗憾,重新加强金融监管。他提出一条监管规则:商业银行可以为客户代理买卖证券,但不能直接或者以自有资金从事高风险的投资交易。这条规则被奥巴马称为沃尔克规则,写进了后来出台的金融监管法案。

然而,消息宣布时,沃尔克的内心却非常失落。按照他的本意,美国本来应该推出更加严格的监管法案,最好是恢复《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关于分业经营的规定。但是,当时的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和国家经济顾问萨默斯全力打压这个想法,最终,只保留了沃尔克规则这个相对比较技术层面的建议。美国金融监管的漏洞仍然没有补好。

结语

好,到这儿,本书的主要内容就讲完了。沃尔克在三次危机中力挽狂澜:他在19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时,成功保住了美元的地位;在1980年代制服了美国的高通胀;在2007年金融危机后推出了金融监管新规则。

这本沃尔克传记的中文版前面,有好几位中国金融界的重磅人物推荐做序,包括中国人民银行前副行长陈元、中金公司前董事长金立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副总裁朱民、经济学家胡祖六等等。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他们对沃尔克发自内心的尊重,是因为他独特的人格力量。沃尔克一生为公,敢于担当,坚持职业操守,永远把责任和义务放在第一位。

特别是金立群先生提到,沃尔克让他想起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位人物,春秋时期鲁国的季文子。季文子是辅佐过鲁国三代国君的上卿大夫,他在执掌鲁国的朝政和兵权的几十年间,克己奉公,兢兢业业,生活非常节俭。这也是沃尔克一生的写照。2019年12月8日,金融巨人保罗·沃尔克去世,享年92岁。

撰稿、讲述:徐玲

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

划重点

1.沃尔克在三次危机中力挽狂澜:他在19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时,成功保住了美元的地位;在1980年代制服了美国的高通胀;在2007年金融危机后推出了金融监管新规则。 2. 沃尔克有着独特的人格力量。他一生为公,敢于担当,坚持职业操守,永远把责任和义务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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